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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大学670万元建“赝品博物馆”?
日前,一篇网络文章将刚开馆不久的重庆大学博物馆推上风口浪尖。有网友参观该博物馆后发文质疑称,该馆所藏部分文物可能为赝品,疑似一座“赝品博物馆”。
这些藏品究竟是真是假?博物馆的筹建及运行管理是否规范?高校博物馆藏品缘何屡现争议?围绕这些问题,新华每日电讯记者进行了跟踪调查。
大学博物馆馆藏被指系“赝品”
10月14日,微信公号“江上说收藏”发布题为《重庆大学耗资670万建了一座赝品博物馆?》的文章,指出重庆大学博物馆部分馆藏可能系赝品。
文章认为,该博物馆展出的铜车马、“商代兽面纹牛鼎”“汉代雁鱼铜灯”等均可能是仿制品,其他仿制品还包括仿南京博物馆元青花梅瓶的罐子、仿国家博物馆鲜于庭诲墓骆驼载乐俑的陶俑、仿四羊方尊的乾隆年制瓷器等。文章还称,该博物馆甚至出现了“电镀金镶人工合成绿松石以及不知名合成宝石的乌龟”。
记者多方辗转联系到了该文作者“江上”。他自称是一名文物爱好者,有20多年的收藏经历,他写这篇稿子没有其他目的,就是“凭着自己的良知说真话而已”。
“江上”表示:“我在参观时看到一些学生边参观边赞叹,说这个藏品很了不起,那个藏品太伟大了,我就觉得不能这么害学生。他们是祖国的未来,让学生看这些东西,并把这些东西作为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去崇拜,我觉得非常悲哀。”
公开资料显示,重庆大学博物馆于今年10月7日开馆,在90周年校庆之际与师生们见面。馆藏的342件文物由重庆大学教授吴应骑捐赠,文物类别包括玉器、青铜器、陶瓷器、佛造像、掐丝珐琅器、百宝镶嵌、竹雕笔筒、古代玻璃器等。
记者了解到,吴应骑为重庆大学艺术学院退休教授,专业为中国美术史。2016年,吴应骑在接受重庆本地媒体采访时表示,退休后一直致力于文物的搜集和研究,将收藏的300余件宝贝和文物捐赠给重庆大学博物馆,曾表示“这些文物都是经过相关专家鉴定的,非常珍贵的文物占到60%以上”。
受到舆论广泛关注后,重庆大学博物馆已于15日起闭馆,暂停对外开放。重庆大学党委宣传部告诉记者,学校已成立专门工作组,对网上反映的情况进行核查,核查结果将及时向社会公布。
三大疑问亟待回应
目前,“重庆大学耗资670万元建赝品博物馆”事件仍在持续发酵,引发公众热议。公众及专家普遍认为,该事件有三大疑问须尽快查证。
其一,博物馆展品真伪究竟如何,是否经过专家严格鉴定?
据业内人士介绍,博物馆接受捐赠有一套严格的鉴定程序,“真伪鉴定”是其中一项重要内容,但文物的真伪由谁鉴定、如何鉴定目前尚存争议。
重庆大学教育发展基金会官网显示,2015年重庆大学曾邀请国内14位博物馆建设及文物专家就吴应骑拟捐赠的藏品进行评估,与会专家表示部分藏品有较高的历史、文化、艺术、社会学研究价值。既然经过严格鉴定,为何出现如此大的争议?
其二,博物馆建设审批程序是否合规?
国务院2015年颁布的《博物馆条例》规定,国有博物馆的设立应当向馆址所在地省级人民政府文物主管部门备案。重庆市文物局15日向记者表示,按规定,公办学校的博物馆属于国有博物馆,但重庆大学博物馆在建设时未在该局报备审批,目前文物部门已就此事介入调查。对此,业内人士质疑,重庆大学博物馆建设前后历时多年,为何审批程序缺失?学校和博物馆究竟是什么关系?
其三,高校为何耗巨资建设博物馆,运行管理是否正规?
公开报道显示,重庆大学博物馆耗资670万元,其中展厅、会议室、办公室、精品储藏间等建筑面积1494平方米,建设投资605万元。网民质疑,作为公办高校的重庆大学,为何投入巨资建设博物馆?
重庆大学教育发展基金会官网显示,学校相关负责人曾在一次会议上表示,筹建博物馆是重庆大学师生多年来的愿望,“学校向来以工科见长,希望通过建设博物馆及文博研究院,培养学生传统文化意识,提升学生综合性人文素养,使学校的人文社科发展得到全面提升”。
此外,重庆大学正在虎溪校区建设一栋涵盖学术交流、信息技术、博览等功能的新大楼,建成后学校将拥有2万多平方米的博物馆新场地。
记者注意到,还有舆论对重庆大学博物馆的管理人员身份提出质疑。新华每日电讯记者多方核实了解到,重庆大学博物馆馆长吴文厦是捐赠人吴应骑的儿子,吴应骑的儿媳则担任博物馆展览部主任。
业内人士表示,很多名人纪念馆、博物馆都是后人在管理,但重庆大学作为公办高校,博物馆使用公共资金,应对此进行调查,回应公众关切。
专家:严把高校博物馆质量关
记者调查了解到,此前已有多所大学博物馆引涉嫌收藏赝品而遭质疑。
2016年,香港实业家邱季端将6000件瓷器捐赠给北京师范大学,学校宣布以此捐赠为基础成立北师大邱季端中国古陶瓷博物馆、中国古陶瓷与中国古代文明研究院,并任命邱季端为首任馆长和院长。但是,其所赠瓷器很快就被认为是赝品。
2019年1月,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举办《高山仰止——张伯驹潘素伉俪艺术文献展》,也被张伯驹后人举报展出大量赝品,造成社会公众混淆误认。
针对大学博物馆涉嫌收藏赝品事件,一些文物研究专家表示,高校是百年教育的根基,高校博物馆关乎学生思想认知,承担着给学生传递真善美的重任,其中“真”是第一位,一定要高度严谨,不能丝毫“掺假”。当前,有关部门应对重庆大学博物馆藏品真伪进行鉴别,同时以此为鉴,对整个高校博物馆筹建严把质量关。
重庆多名民间博物馆负责人表示,高校办博物馆在国外很普遍,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好事情要办好。在目前重庆大学博物馆引起争议的情况下,当务之急是成立专家调查组,针对社会关注的焦点,一方面对藏品真伪进行鉴别,另一方面对博物馆筹建、运行管理是否规范进行调查,并将结果全面及时向社会公布。
就当前大学纷纷办博物馆、藏品真伪难辨的情况,河南大学历史学院副教授王运良等专家建议,高校博物馆筹建要慎之又慎。一方面,要遵守《博物馆条例》相关规定,不得取得来源不明或者来源不合法的藏品;另一方面,要成立专家委员会,对相关的藏品进行严格鉴别、评定。即便博物馆展出中有少量的复制品,也应当予以标明。否则“赝品”教学不但会带来恶劣的后果,还可能引发社会负面舆情。
部分文化专家表示,高校建博物馆时,除了邀请专家组对藏品进行鉴定外,还可以对藏品进行公示,发挥民间专业人士的作用,对藏品真伪进行鉴别。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2019-10-16,柯高阳、韩振)
“奇幻赝品”博物馆 伤害了公众对文化的期待
因被质疑所藏不少文物系赝品,10月7日开馆的某高校博物馆引发文博界热议,也由此开启大众对于“博物馆”三个字的深度认知与思考。
这家博物馆是这样被推上风口浪尖的。10月14日,某微信公众号发布的一篇质疑某高校耗资数百万元建了一座赝品博物馆的文章刷屏网络,看得大众惊愕不已。作者图文并茂地叙述了自己参观这家新开博物馆的“奇幻之旅”,所列的好些藏品假得荒唐,如仿制秦始皇陵铜车马的“改装版铜车马”、仿制后母戊鼎的“商代兽面纹牛鼎”、高达一米多的“汉代雁鱼铜灯plus”、“电镀金镶人工合成绿松石以及不知名合成宝石的乌龟”等。据悉,这家博物馆馆藏的342件文物均由所属大学的某位教授捐赠,文物类别包括玉器、青铜器、陶瓷器、佛造像、掐丝珐琅器、百宝镶嵌、竹雕笔筒、古代玻璃器等。15日,校方表示高度重视,在官方微博回应,立即成立专门工作组对该情况进行核查,并将及时公布结果。
回溯起来,这并不是博物馆头一回陷入赝品危机。2013年,号称“中国最大民间博物馆”的河北衡水某民营博物馆被曝出藏有大量颇有穿越之嫌、颠覆人们常识的藏品,而后闭馆整顿,牌匾摘除。2016年,一位收藏家宣布要从自己20万件古陶瓷藏品中精选6000件捐给母校,正当校方宣布将围绕这批捐赠藏品成立相应的古陶瓷博物馆时,这批瓷器的真伪引发业内专家质疑,最终这家待成立的博物馆不了了之。
博物馆里的赝品为什么总能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是因为,私人收藏里的真真假假、鱼龙混杂,说到底只与藏家有关,与个人乐意有关。而当私人收藏堂而皇之进入博物馆,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些藏品必须对得起“博物馆”三个字,对得起严谨的学术推敲。
不是挂有博物馆的牌匾,便是名副其实的博物馆。国际博物馆协会为“博物馆”下的最新定义是:一个为社会及其发展服务的、向公众开放的非营利性常设机构,为教育、研究、欣赏的目的征集、保护、研究、传播并展出人类及人类环境的物质及非物质遗产。可以说,“博物馆”至少包含了这样两方面内容。一方面,它为文化遗产保护作出了重要贡献,其留存、展示的藏品皆为人类文明和历史文化的物证;另一方面,它所承载的公教职能、发挥的社会效用不容忽视,将令人们在观摩、学习、交流中获得文化的启迪、美的滋养。这样两方面都注定了博物馆里的藏品需要具备说服力。
近年来,博物馆建设在全国各地蓬勃兴起,尤其是各具特色的民营博物馆、高校博物馆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这实乃好事一桩。然而,有待引起社会各界重视的是,博物馆的成立不是儿戏,有着严格的专业标准,明确的社会责任。就藏品而言,可以来自社会,但必须把好质量关。尽管文物鉴定极其特殊,带有很多主观判断的成分,发生分歧在所难免,但博物馆至少应该做到将来源不明和不合法的藏品拒之门外,亦不为那些“开门假”的赝品撑起保护伞。唯有怀揣审慎的态度,博物馆才称得上不负大众对于文化的期待。
(来源:文汇报,2019-10-18,范昕)
重庆大学“赝品博物馆”风波背后:混圈子、产业众多的吴家人
10月7日,重庆大学博物馆正式开馆。公开信息显示,这座博物馆位于虎溪校区,总投资605万元,建筑面积1494平方米,包含展厅、会议室、办公室、精品储藏间等。
然而,开馆短短一周后,博物馆就遇到了麻烦。10月14日,收藏界自媒体“江上说的”发文《重庆大学耗资670万建了一座赝品博物馆?》,怀疑馆内多件文物为赝品。
据《重庆日报》报道,博物馆开馆当天共展出了400余件展品,而重庆大学教育发展基金委员会官网今年2月的报道中提到,其中342件由重庆大学人文艺术学院前任常务副院长吴应骑捐赠。
一时间,重大博物馆、吴应骑被推上风口浪尖。10月15日,重庆大学官微回应称,重庆大学已成立专门工作组,对该情况进行核查。目前,博物馆已大门紧锁。
多位业内专家指出,馆内部分藏品疑为赝品,风波背后,是博物馆受赠文物鉴定环节的缺失。新京报记者调查发现,捐赠者吴应骑疑似简历造假,被指因卖假画而被上一家单位免职。
一篇文章引起的“赝品风波”
10月15日,新京报记者试图通过短信联系吴应骑,收到一位自称其家属的人回复,“吴教授已经78岁了,受到诬陷和泼污,已经卧病在床。”
一周前,搅动舆论的自媒体文章作者江上(化名)在重大博物馆里遇到了吴应骑。江上说,他正在参观,一位领导模样的老者径直走过来,连珠炮似的发问,“你是在拍照吗?你是来看展览的吗?你是重庆大学的吗?”
当时江上还不知道此人是谁,只觉得“说话很冲”,直到发文章前搜索网上图片,才确认此人就是吴应骑。
江上50多岁,业余玩收藏30多年。重大博物馆开幕时,他听闻重庆某资深收藏家在圈子里提议,“大家可以组织一场比赛,每个人都去重庆大学博物馆里寻找真品,谁能找出一件就算赢了。”出于好奇,10月8日,江上前往重大博物馆。
江上记得,他参观那天,重大博物馆开业的喜庆气息犹在,地上铺着红地毯,路边摆放着庆贺的花篮,门内一个红色大立牌,上书“中国古典造型艺术展”。
可当江上踏入展厅,“看见第一件展品时就笑了”。
那是一件人骑青铜俑,江上看出仿造的是甘肃武威汉墓中出土的车马仪仗。江上说,这件藏品若是真品,则是无价之宝,可眼前的这件,“马都是变形的,只要稍有收藏常识,都知道这叫地摊货。”另一件“唐三彩”人俑,“那张柿饼脸和斗鸡眼,丑陋无比,大大突破了唐代审美的下限。”“汉代雁鱼铜灯”来自平朔秦汉墓或海昏侯墓出土文物,细节欠缺,但体积却大了十倍有余,成了“雁鱼铜灯plus”。
江上还发现了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图梅瓶、鲜于庭墓骆驼载乐俑,这两件稀世文物分别馆藏于南京博物馆和国家博物馆。他仔细看了所有的文物标注,没有一个标注上写着复制品。
参观期间,不断有工作人员过来制止江上拍照,他多次询问原因也未得到明确答复,只好边走边偷拍。疑似赝品的馆藏,他偷拍了几十件,“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藏品可以成功地绕开所有真品的博物馆。”江上调侃。
从博物馆回来后,江上花了两个多小时,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10月14日发布在其个人公号上。没想到,这个本来只有400个粉丝、其中300个是熟人的公众号,在两天之内,文章阅读数突破70万,后台涌进4000多条留言。
其中很多人是重庆大学校友,有人希望他删帖,并表示愿意提供“物质补偿”;有人认为江上“制造点事端是来蹭热度的,想当网红”;还有人向微信举报该文章“内容侵犯名誉/商誉/隐私/肖像权”,不过至今文章依旧存在。
10月15日,重庆大学官微回应称,重庆大学已成立专门工作组,对该情况进行核查。
真伪存疑的藏品
10月17日,河南省收藏家协会副会长袁银龙告诉新京报记者,从公号文章里的藏品图片来看,其中的“改装版铜车马”、“唐三彩”等用行内的话来说是“一眼假”,“河南洛阳某村每天能生产出大量的类似仿制工艺品,普通的农村妇女就可以批量生产、上色,仿制的‘天子驾六’、‘司母戊鼎’到处都是。”
另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文物专家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这些藏品“基本上看上去都是赝品,从贴出来的照片看,一看就是低仿品。一般只要是有点这方面知识的人都知道是假的,即使是仿品也仿得很假。”
不过,据华龙网报道,2016年1月,吴应骑表示,他将为博物馆捐献300余件收藏的宝贝。“这些文物都是经过相关专家鉴定的,非常珍贵的文物占到60%以上。”
重庆大学教育发展基金会官方网站曾在2015年12月发文称,当月重庆大学邀请国内14位博物馆建设及文物专家,就吴应骑对重庆大学拟捐赠的藏品进行评估,并对筹建重庆大学博物馆和重庆大学文博研究院的可行性进行论证。
其中提到,“中央美术学院前党委书记、中国美术家协会雕塑艺委会主任盛杨等表示吴应骑藏品种类齐全,数量众多,体系完善,是承载着中华文明的符号”。
然而,10月17日,盛杨告诉新京报记者,“我们根本没有在会上看到过他的藏品,没有以专家的身份论证藏品的价值,也没有说过他的藏品怎么好、怎么全、怎么系统这样的话”。
盛杨表示,那场会的主题就是“吴应骑要把他收藏的东西捐给重庆大学,重庆大学的领导表示欢迎”,与会人员也觉得“吴应骑捐赠的行为很不错,重庆大学作为工科大学还要搞一个博物馆,也很可贵。”
上述官网文章中提及,在与会评估的14名专家中,吴应骑的女儿之一米洁也位列其中。
袁银龙表示,“中国在藏品捐赠方面的法律、法规尚不完善,对于捐赠者所捐藏品的真伪和文物鉴定者的鉴定流程、法律责任界定并不明确。”
新京报记者查阅博物馆相关条例,确实没有要求藏品必须接受鉴定的条款,只有一条提到“不得取得来源不明或者来源不合法的藏品”。
对此,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刘仁堂表示,“即便捐赠藏品最终被鉴定为赝品,也不构成犯罪问题。”如果违反《博物馆条例》中“展品以原件为主,使用复制品、仿制品应当明示”、“博物馆取得来源不明或者来源不合法的藏品,或者陈列展览的主题、内容造成恶劣影响的”的条款,属于行政处罚范围,由有关主管部门依法进行罚款。
袁银龙建议,《文物法》中应该增加民间捐赠文物的规范性条款,设置标准的评估流程,不同价值的文物由不同级别的专家进行鉴定,确保捐赠的文物为真。“捐赠本身是一种有爱心的行为,应该是干干净净的。”
袁银龙透露,文物捐赠背后有诸多行业潜规则,一种较为常见的方式是捐赠者附加条件与博物馆进行利益交换。曾有一位私企老板为上海某博物馆捐献了昂贵文物,条件便是让其子担任终身副馆长,这个名头足以让其子在文化、商业领域中获益。
新京报记者从重庆大学官网了解到,重庆大学博物馆馆长为吴文厦。此前,新京报记者从一知情人士处证实,吴文厦是吴应骑之子。
被指简历造假
重庆大学艺术学院官网显示,吴应骑为“原副院长,著名艺术家、收藏家”。吴应骑1982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长期从事教学、编辑、研究、创作工作,曾任四川美术学院教授委员会委员等。
四川美术学院史论系一位资深教授认为吴应骑简历造假,“他在外经常自称川美教授,但事实上他就是一个校报主编,职称是编审,从未进入过教师序列,既不是理论家也不是画家,更不可能做教授委员会委员。”
另一位川美老教授也含蓄表示,自己当时“是教学系统的”,和吴应骑不共事。
吴应骑曾在2003年第6期《重庆与世界》发表文章,其中写到,“1979年的仲春,是我‘状元及第’的时候,中央美术学院以其‘皇家美术学院’的地位招来‘文革’后的第一批研究生。”
10月18日,吴应骑的一位央美同班同学告诉新京报记者,当时中央美术学院的确招了一批研究生,但吴应骑并不在其中,他只是“师资班”中的一个。
所谓“师资班”,是指毕业后有资格去高校当老师的班级,但是没有研究生学历,毕业后获得文学学士学位。
上述说法被吴应骑在央美读书时的另一位同学证实,“‘师资班’绝对不是研究生,我们入学的时候就知道。美术史系‘研究生班’只有9个名额,当时是因为高校缺乏老师,文化部才批准又接受了一部分学生成立‘师资班’。”这位同学也是师资班一员,“‘师资班’与‘研究生班’有部分课程重合,但是毕业时拿到的是文学学士证书。”
据该同学回忆,“师资班”正常是1978年国庆节后开学的,但是吴应骑晚了很久才来(上述文章中吴应骑本人自述是1979年仲春),“而且不怎么来上课,有时候考试都见不到人,光跑人际关系了。”
在上述两位老同学眼中,吴应骑是个“很会搞关系”的人。第一位同学记得,第一个假期回来,他就给班长送了两包新疆的葡萄干和大枣,后来发现他“学习很马虎、就喜欢搞小动作”,“和班主任关系不错”。
这位同学透露,1982年从中央美院毕业之前,吴应骑还做了一件让同学和老师都非常气愤的事情。
当年,不少来自外地的学生希望留京工作,学校人事处也帮助学生们向一些北京单位进行推荐。毕业将至,学校却突然收到文化部转来的一封“揭发中央美院资产阶级路线”的信,信中以毕业生的口吻表达了“祖国需要我们回到各个地方去,但是中央美院走资产阶级路线,非要我们留在北京”,还附上了部分学生签名。
信被转回学校后,美术史系的老师们觉得非常奇怪,其中一位教授认出笔迹是吴应骑的,经核实后,吴应骑承认信件为其冒充同学所为。暑假里开了一个批评会,吴应骑当面认错,接受新京报采访的两位同学均表示自己曾经参会。
之后,吴应骑由四川美术学院接收。
10月18日下午,新京报记者向吴应骑的另一个女儿吴晓妮求证上述事宜,“当年是老三届,1982年我爸是第一届中央美院硕士毕业生,”吴晓妮说,“请直接到央美、川美核实档案。”而对父亲是否曾经是川美教学岗位,其表示“不清楚”。
新京记者致电中央美术学院办公室、学工部、人文学院美术史系、教务处和研究生院,询问吴应骑在该校的学历,研究生院表示涉及隐私,需要先给学校发公函,其余各部门均表示自己无职能查阅。
混圈子、产业众多的吴家人
吴应骑十分注重拓展自己的人脉,多位接受采访的吴应骑前同事均评价其“人脉很广、圈子很大”。
2003年,画家高小华的《赶火车》以363万元的天价拍出,创造了当时中国当代画拍卖之最。几天后,一篇由吴应骑撰写的《相识高小华》刊登了出来,四页纸内,陈丹青、《美术》主编何溶、油画家李天祥、版画家杨先让、数学家熊庆来、其子熊秉明、雕塑泰斗刘开渠等知名人士顺次出场,在评高小华画作的间隙,吴应骑不留痕迹地展示了自己的名人“朋友圈”。
2005年,一篇《盛世话收藏——著名收藏家、鉴赏家吴应骑教授谈收藏》在《今日重庆》上刊登,文中这样介绍吴应骑,“出生书香门第,其祖父为清朝翰林学士,其舅父为著名收藏家。因此,吴应骑进入收藏世界,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和资源。”
借助收藏的名气和广泛的人脉关系,吴应骑和子女在文化艺术行业中做起了生意。
重庆大学艺术学院官网对吴应骑的个人介绍中提到,“与刘开渠等大师交往甚笃”。刘开渠是中国著名雕塑家,以其名字命名的刘开渠奖、刘开渠根艺奖,分别代表着中国雕塑界和中国根艺美术界的最高奖项。
新京报记者查阅工商信息发现,吴应骑担任法定代表人的三家艺术类公司中,其中一家是北京刘开渠艺术研究院。其经营项目为“刘开渠等艺术家的艺术创作收集、整理、研究、收藏、推广及相关交流、展览等”。
吴应骑的女儿吴晓妮则担任重庆刘开渠美育文化艺术中心、重庆刘开渠文化艺术传播有限公司等机构的法定代表人。
除此以外,吴家公司数量众多、经营范围极广。吴晓妮名下共有七家公司,吴应骑的儿子吴文厦名下有两家公司,经营范围涵盖了展览、影视、会议、艺术品、零售、广告、声乐等文艺的方方面面。
(来源:新京报,2019-10-19,李云蝶、梁静怡)
【数据分析】
博物馆是征集、典藏、陈列和研究代表自然和人类文化遗产的实物的场所,并对那些有科学性、历史性或者艺术价值的物品进行分类,为公众提供知识、教育和欣赏的文化教育的机构、建筑物、地点或者社会公共机构。博物馆的性质之一是博物馆具有的公益性,为社会发展提供服务,承担着教育、学习、娱乐等社会责任。
高校博物馆属于国有博物馆的一部分,是文化遗产征集、甄别、保护、研究、阐释与传播的专业机构。高校博物馆的优势在于其植根于大学文化的沃土,是大学深厚学术素养和文化积淀的重要高地,兼具教学和科研的双重使命。重庆大学博物馆建设之初目标不明确,并未按流程在相关部门备案,同时,重大博物馆在开馆后存在运营管理混乱的问题,失去人心,让公众不禁质疑该校真的做好建设一座学校博物馆的准备了吗?高校博物馆建设更应不改初心。
博物馆与其他公共文化场馆不同,文物的真伪是博物馆的生命线,文物缺乏真实性,其相应的历史价值、科学价值、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让人难以信服。以真品展览为噱头,展出的却是赝品,不仅让高校这样一个一流专家与学者聚集地沦为业内笑柄,其专业能力的可信度也遭受公众质疑。因此,高校博物馆在接受文物捐赠时,把好文物鉴定的关是重中之重,杜绝同样事件的再次发生。
此次重庆大学博物馆赝品风波给我们警醒和启示。高校博物馆承载着教育师生和社会公众的作用,在文物展品的选择上,更多的应当吸纳能反映高校历史文化、学术科研、师生情怀变迁的相关文物,打造能够反映高校特色的博物馆。高校博物馆应对观众负责,在保“真”的前提下,挖掘高校馆藏资源文化内涵,向观众讲好展品背后的故事,运用5G、VR、AR等技术“让高校文化遗产活起来”,向广大观众讲好文物背后的故事,是未来高校博物馆应该探索的方向。
来源:文化大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