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梁子遗址考古发掘现场        国家文物局供图

中国是人类起源和发展的东方摇篮，在辽阔华夏大地上，多地区发现过古人类化石。近几十年来的重大发现与研究成果，改变了中国在人类进化史研究上的地位。古人类化石蕴藏着远古密码，人类起源与发展的更多奥秘等待着被发现与揭示。

学堂梁子遗址发现“郧县人3号头骨”

学堂梁子遗址位于湖北省十堰市郧阳区青曲镇弥陀寺村，是一处旧石器时代早期的大型旷野遗址。近期，国家文物局召开“考古中国”重大项目发布会，公布湖北学堂梁子遗址新发现一具距今百万年的古人类头骨化石，命名为“郧县人3号头骨”，实证中国百万年人类演化史。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高星表示，新发现的“郧县人”头骨化石是迄今欧亚内陆发现的同时代最为完整的直立人头骨化石，是探讨直立人演化及其在中国乃至东亚地区起源与发展的重要证据。

3号头骨化石发现于距地表深约0.62米的文化层，目前已出露额骨（包括眉脊）、眼眶、顶骨、左侧颧骨和颞骨及枕骨左侧，形态清晰，未发生明显变形，还同时伴随出土大量动物化石与石制品。“郧县人3号头骨”与前两具化石埋藏环境、伴生动物群与石制品技术特征均相似，初步判断应属同一时代，具体还需要科技测年确认。

化石发现后，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等单位组建合作团队，统筹推进激光扫描与三维重建、微形态分析、地质地貌学研究与古环境重建、年代测定等多学科合作研究，充分应用现代科技手段最大限度提取遗存信息，确保考古工作质量与水平。

“距今100万年左右的人类化石非常少，具体到中国、东亚区域，超过100万年的只有距今170万年前的元谋人，距今160万年至120万年的蓝田人，‘郧县人’处于中间节点，它距今100万年左右，后来又有北京猿人。新的测年表明，北京猿人可能在距今80万年左右，中间这个节点依靠‘郧县人’这3具头骨得以支撑，具有承上启下的意义。”高星表示，新发现的“郧县人”头骨化石处在欧亚大陆古人类近200万年演化历程的中间和关键环节，填补了演化空白，是探讨人类东亚出现和发展的重要化石证据，实证了我国百万年的人类史。

十堰市郧阳区学堂梁子遗址先后发现3具距今百万年的古人类头骨化石，在高星看来，这得益于该区域良好的生态条件。他认为，该区域位于汉水边缘，丰富的动植物、石料资源有利于古人类制作工具，狩猎采集，所以该区域可被视作古人类人口密集区域，构成秦岭汉水流域的人类演化廊道。

高星透露，未来将在该区域扩大调查、发掘范围，希望找到更多的人类遗物、遗迹。“我们会对学堂梁子遗址及周围进行系统的地层、地貌、年代和环境的分析，把该区域环境的变化以及人类演化的过程，文化序列的演进系统建立起来。后续将对‘郧县人3号头骨’及相关化石进行现代数字化提取和分析，系统开展石器技术、功能及动物考古学研究，分析古人类怎样利用石器，怎样获取植物和动物的食物资源，怎样适应环境？这些信息对于复原我们过去人类的历史，知道我们是怎样一步步演化是非常重要的。”高星说。

中国境内古人类化石重大发现

“郧县人3号头骨”的发现再次实证了中国百万年人类演化史。从20世纪初开始，近百年间，中华大地古人类遗迹的考古发现，让人们对远古人类的认识愈加清晰，一步步揭开人类起源的谜题。迄今为止，中国境内至少70余处地点发现了更新世时期的人类化石。其中，一些古人类化石的发现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中国古人类演化的研究始于周口店北京猿人化石的发现。1929年12月2日，考古学家裴文中在北京周口店龙骨山发现第一个“北京人”头盖骨化石，此后又陆续发现了更多化石。“北京人”化石的发现震动了世界，不仅为从猿到人的进化理论提供了重要实物证据，还将人类演化历史向前推进了几十万年。在“北京人”居住过的洞穴里发现的灰烬，表明“北京人”已经懂得使用火、支配火，学会保存火种，这是人类由动物界跨入文明世界的重要标志。

1933年，在北京人遗址顶部的一个洞穴内，考古学家发现了人类化石，被命名为“山顶洞人”。与“北京人”使用天然火不同的是，“山顶洞人”懂得人工取火，成为自然界里的主动者。山顶洞人遗址发现的骨针是中国发现的最早的旧石器时代的缝纫工具。“山顶洞人”以兽皮为原料，用骨针缝制衣物。经过几十万年的发展，从“北京人”的群居生活逐渐过渡到“山顶洞人”的氏族社会。

1965年5月，中国地质科学院在云南省元谋县上那蚌村附近发现了古人类化石，证明了在170余万年前原始人群时期的人类就生活在广袤的中国大地上，考古学者将其命名为“元谋直立人”，简称为“元谋人”。该地发现的古人类化石包括两枚上内侧门齿，属于同一成年个体。此外，还发现炭屑和两块黑色的骨头，经鉴定可能被烧过。有研究者认为，这是当时的人类使用火的痕迹。“元谋人”的发现让人们得以将目光回溯得更加久远，窥见远古祖先的生活。

人类发展的各个阶段，在中国境内都有丰富的遗存。云南元谋人遗址、陕西蓝田人遗址、北京周口店遗址、辽宁营口金牛山遗址、山西襄汾丁村遗址等2000多处旧石器时代遗址的发现，涵盖距今210万年至1万年的各个阶段。

20世纪50年代，在四川资阳、山西丁村、湖北长阳、广西柳江、广东马坝等地相继发现人类化石。60年代，考古工作者发现了蓝田直立人头盖骨、下颌骨及元谋直立人牙齿。70年代以来，河北许家窑、陕西大荔、安徽和县、安徽巢县、辽宁金牛山、湖北郧县、南京汤山等地的古人类化石被发现。近十几年来，田园洞、崇左、道县、许昌等人类化石出土。

几代考古工作者勤奋耕耘，薪火相传，实证了中国百万年人类演化史，勾勒出中华文明起源的脉络。

记者  张  影

来源：中国文化报2022年11月21日第3版